金融师詹森:赚大量金钱是拯救世界的最可靠途径

2013-10-13 10:17:13      来源:

JeffKaufman和妻子Julia Wise

  詹森·特里格(Jason Trigg)进入金融业是因为他想赚钱—赚得越多越好。这位25岁的年轻人还有大把职业选择。他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,可以去帮下一代技术巨人写软件;也可以进入学术界研究计算机或应用数学。然而,他每天早上都去一所高频交易公司上班。这是一家投资类固醇的对冲基金。他为公司写算法,把很多钱变成更多钱。这份劳动让他得到了不错的收入,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的经验越来越丰富,赚钱的潜力也日益提升。但赚到大笔金钱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。

  为何他这么热衷于赚钱?他不买豪宅也不买香车,他赚钱是为了把它送出去。詹森·特里格的逻辑非常简单:他赚得越多,能做的好事也就越多。

  赚取大量金钱是拯救世界的最可靠途径

  詹森·特里格已经知道该如何利用自己的捐款。他的选择是对抗疟疾基金会(Against Malaria Foundation,简称AMF),该组织称每2500美元捐款就能拯救一条生命。在特里格工作的对冲基金里,有许多量化分析师一年收入远超过10万美元。特里格说,作为金融业高收入者,他能拯救更多的生命,他能捐出的钱比当一个贫寒的学者捐得更多。

  对上一代人而言,说到回馈社会,更常见的做法可能是抱着传教士一样的献身精神,跑去肯尼亚挖水井。而现在这一代人,更擅长处理数据,而不是体力劳动,他们衡量和分配自己的财富,让它派上更好的用场。他们不会亲自去挖井,而是出钱,让更多的水井得以开挖。“很多人因为想改变世界,最终加入了和平队(Peace Corps,美国志愿服务组织),奔赴连自来水都没有的发展中国家。”特里格说。“而我可以把我在办公室的部分工作时间贡献出来,造成更大的改变。”

  在很多方面,特里格的生活仍然像一位大学研究生。他跟3个室友住在一起,走路去上班,而且从不觉得自己物质贫困。“我不会琢磨怎么去花一大笔钱消费。”他说。

  当许多有慈善追求的人将华尔街视为道德破产之地,避之不及时,特里格的精神信条却引导着他来到那里。现在,他并不是唯一做出这种选择的人。一个新兴的年轻人群体在欧美地区日益出现,对他们来说,赚取大量金钱是拯救世界的最可靠途径。

  因为我读了彼得·辛格的东西

  如果你问特里格为什么这么想,他的回答跟这个群体中许多人的回答一样:“我觉得是因为我读了彼得·辛格(Peter Singer)写的东西。”

  哪怕你在大学时没有读过辛格写的东西,你可能也在晚间新闻中看到人们在宣扬他的哲学。作为现代动物解放运动创始人,1975年,辛格出版了《动物解放》,这本书标志着动物解放运动的开端。

  通过一个简单的寓言,辛格令人信服地说明,把你赚到的大部分钱捐出去,不仅值得赞美,而且在道德上也是义不容辞的。

  一个男人走过一个浅浅的池塘,发现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正在水中挣扎。旁边没有别的人。如果去救这个孩子,就会毁掉他的鞋子,弄脏他的衣服。把孩子救下来,送回给她父母还需要时间,会让他上班迟到。于是他就走开了。那个小孩就这样淹死了。

  在1972年的论文《饥荒、富足与道德》里,辛格第一次讲到这个故事。对辛格来说,这个故事说明了一个道理:“如果我们有能力阻止糟糕的事情发生,而又不会因此牺牲有同等重要道德意义的任何事物,那么我们就应该去做。”大部分人会同意这个观点。但是就像辛格所指出的,大部分人根本不会把很多钱捐给其他国家经受极端贫困的人—每捐出大约2500美元就可以从疟疾手中夺回一条生命。美国家庭2011年收入中值约为50000美元,2500美元只是这个数字的5%.如果捐出这笔钱,拯救了一名非洲儿童,那么他(她)所能获得的绝对比这个美国家庭损失的多—毕竟,这个家庭只是一年减少了2500美元的收入。“很多人都会说,拯救一条生命是你所能做到的最棒的事情。”在Google工作的机器人专家罗比·珊德(Robbie Schade)说。他每年把25%的收入捐给慈善组织。“但他们似乎没有觉察到,他们有能力每年都拯救很多条生命,而且个人不需要做出多大牺牲。”
哪种方式的捐赠最为高效

  那个池塘的比喻已经诞生40年了,但是基本上没人真正听进去。哲学家们认为它很荒谬,因为这对普通人提出的要求太高,哲学家不认同把自己的钱捐出去是一种道德义务。

  曾在大型对冲基金桥水联合基金(Bridgewater Associates)工作的两位分析师——霍登·卡诺夫斯基(Holden Karnofsky)和埃利·海森菲尔德(Elie Hassenfeld)——努力要改变这种现实。他们共同创立了非营利组织“GiveWell”,致力于对慈善组织进行分析,帮助人们决定把钱捐给谁,而不是该捐多少。比如说,他们会考虑到,捐钱给疟疾应对组织可以拯救生命,而捐给纽约城市芭蕾舞团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好处—虽然可能会催生更好版本的《天鹅湖》。

  把钱捐到不同的地方,会造成巨大差异——目前强调这一点的并不多。传统的慈善组织评估机构,比如慈善导航(Charity Navigator),并不会重点了解一个慈善组织的目的,而是重点确定这个组织是不是涉嫌欺诈,或者管理方面是不是官僚、臃肿。他们不会替捐赠者计算把钱捐到哪里性价比最高。

  “你可以捐款替一位美国盲人训练一条导盲犬,成本约为40000美元。”曼特·维治(Matt Wage)说。他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,也是金融业从业者,会把一半收入捐出去。“但是用同样一笔钱,你也可以帮发展中国家400到2000人做青光眼手术,以免他们失明,这种手术每人只要20美元。”

  哪种做法更好?GiveWell尝试进行计算。它利用一些随机化研究,比如麻省理工的贾米尔贫困行动实验室(Jameel Poverty Action Lab)的研究,来分析哪种方式的捐赠最为高效。实验室最有名的一个发现是,免费发放可以减少疟疾传播的蚊帐是防止早夭的极其有效的方式;不无巧合的是,GiveWell评价最高的慈善组织——对抗疟疾基金会(Against Malaria Foundation)——就是干这个的。

  还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认为,直接现金转移——也就是“发钱给穷人”——比大多数旨在发放食品、住房等物资的行为更加有效;在GiveWell上面排行第二的慈善组织GiveDirectly就是这样一个高效的机构(它只有8%的管理费用和两名员工),其慈善项目就是直接向肯尼亚的贫困家庭发钱。

  GiveWell致力于强调这样一种慈善:严格强调方式,吸引更多有头脑的人,而不只是好心肠的人。这使得他们在一些定量型人士——比如软件工程师和金融分析师——中间更有市场。

  杰夫·考夫曼(Jeff Kaufman)就是一个例子。家住马萨诸塞州剑桥镇的考夫曼是一名程序开发员,在Google工作。2012年,他和妻子茱莉娅·瓦尔兹(Julia Wise )成功地把生活费控制在10000美元,两人每年把至少45%的收入捐出去(其他的用于储蓄和交税)。考夫曼和瓦尔兹细心地在博客上记下了他们的花销。比如,2010年,他们每个月在食品上面的开支仅为164.44美元,每人每周花38美元在非必需品上(比如所有的非日用食品开支)。2012年,他们搬过去与杰夫的家人同住,据他们说这样省下的钱更多。

  考夫曼认为GiveWell严格的量化控制非常有吸引力。“我们过去曾尝试自己去做这样的研究,后来发现GiveWell真的很好。”他说。“他们的价值观跟我们很相似,而且他们的工作做得很透彻。”
 去有钱的地方

  如果说GiveWell为公共提供了经验主义的例证,那么Giving What We Can(“尽己所能地给予”慈善组织)则提供了道德意义上的例证。

  这个组织的创立人托比·奥德(Toby Ord)是一位澳大利亚哲学家,在牛津大学任教。这并非偶然。牛津大学哲学系塞满了效果主义者(根据行为所产生的后果、对外界的影响来判定该行为是否道德)或那些认为道德就是要把“善良”最大化的伦理学家—不管你如何定义“善良”。

  Giving What We Can主要进行慈善组织评估。英国诸多主流媒体—比如《卫报》、《每日邮报》和BBC—都曾经对这个组织进行报道。最初的报道聚焦于奥德2010年许下的一个承诺,他说一生要捐给慈善组织150万美元,对于一个一年才赚50000美元的牛津毕业生来说,这听上去有点离谱。

  在此过程中,奥德的同事、慈善共同创者业威尔·迈克阿斯基尔产生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想法。2011年末占领华尔街运动(Occupy movement)发展到最高潮时,他在牛津大学发表了一次演讲,题为《想做有道德的事业?那就成为银行家吧。》和特里格一样,迈克阿斯基尔意识到,捐款的百分比并不重要,绝对数目才重要。奥德也许穷尽一生可以捐出150万美元,高盛集团首席执行官劳尔德—贝兰克梵(Lloyd Blankfein)单是2012年收入就超过1500万美元,在经济危机爆发之前,贝兰克梵年收入达5000万美元。

  投资银行家的收入并非最高的。2010年对冲基金经理约翰·保尔森(John Paulson)收入50亿美元。假设保尔森一直这样工作着,搬到霍波肯(美国新泽西州东北部一城市)一个工作室,将每年生活成本减少到3万美元,把50亿美元中剩下的部分全都捐出去,那么他一年拯救的生命就将是奥德80年拯救的生命的3000倍。所以,带着“利用收入来拯救生命”的明确目的进入金融业,有何不可呢?

  很快,迈克阿斯基尔就和以前的学生本杰明·托德(Benjamin Todd)一起创建了“八万小时”(80,000 Hours,这是一个普通人一生所工作的时间),主要是帮助人们做出更有道德的职业决定。显然,不管是迈克阿斯基尔还是奥德还是他们的组织都明白,所有人—甚是多数人—不会觉得“挣钱是为了捐出去”是最好的选择。

  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用80000个小时去交易衍生债券。他们强调了这一点,并表示,政策型工作、游说和科研工作也是可以拯救大量生命的职业选择。事实上,奥德和迈克阿斯基尔计划继续宣传这一点,而不是鼓吹“赚钱往外捐”。“我不认为我应当在金融城工作”—金融城就是伦敦的华尔街—“既然我能影响到别人。”迈克阿斯基尔说。

  当年,25岁的彼得·辛格在《哲学和公共事务》上发表那篇文章时,肯定没有想到它会推动詹森·特里格这样的人进入金融行业。不过,今年66岁的辛格对于这样的结果深感欣慰。在忙着反击宗教反对者、帮助领导动物权利运动的间隙,他也一直宣传着“挣钱往外捐”。他也有自己的慈善组织,名为“你能拯救的生命”(The Life You Can Save),源自他所撰写的同名书籍。该组织也在大学组织各类活动,是Giving What We Can 和80,000 Hours的非正式盟友,他认为,“赚钱往外捐”是一个人可以作出的最有道德的职业选择之一,甚至比他本人的选择更加有道德。